划火柴

一、殿前欢

张生抬起头看了这个小院最后一眼,然后便合上了门。门吱嘎一声关上了,从上面簌簌地落下几点灰尘。张生转过身,便见那漫天雪花已经如秋日落叶般不停地掉落下来。

张生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仰起头来闭上眼,雪花便开始在张生的脸上落定,融化,沁出丝丝凉意。那些凉意就象半夜噩梦惊醒后喝下的一大口凉开水一样让张生感觉到舒畅和平静,张生就那么舒畅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一步一步,迎着满天雪花向巷口走去。

在巷口,秋月生平第一次画上浓妆,穿起裙子,站在巷口迎接着第一个男人的来临。巷子幽深而偏僻,飘雪中秋月的花裙子跟着风起伏不定,秋月便觉得自己有如这雪花般漂浮不定。

她伸出手去接那些雪花,看它们在掌心中融化成水,顺着纹路蔓延开来。秋月觉得自己的生活便也如这般的循规蹈矩,如这般的安然无恙。秋月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笑容,气定神闲,等待着第一个男人的出现。

张生一走出巷口,便看到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站立着的秋月,他看到秋月的花裙子在悠凉的空气中飘动飞扬,像是一只花蝴蝶在素净的背景中翩翩起舞。然后,张生便看清楚了秋月的脸,看到了她浓妆下挑逗的气息,看到她眼神中暧昧的光线。

秋月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张生。她看到过他,但是这一次她才是真正地注意他,看到他脸上的骄傲的微笑。然后秋月轻盈地跑了过去,双手像藤蔓一般攀上了张生的肩膀。她的艳丽嘴唇是这风雪中的一盏粉红的台灯,向张生这般孤独的过客指引着家的方向。

张生觉得自己没有家,因此,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这种温暖的召唤,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全身因为这团火焰而发烫和膨胀。他抱起秋月,秋月在空中大笑不止,一面拍打张生,让他放她下来。

张生没有把她放下来,最后,秋月自己用腿环住了张生的腰,用手勾住了张生的脖子,用嘴唇贴上张生的耳朵,吐气如兰地说道:“往前走,我们的家就在左边。”

张生醒来的时候风雪已停歇,天空已放晴。怀中的秋月像一只柔弱而温暖的小兔子,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张生笑了一下,低下头给了秋月一个漫长而遥远的吻,秋月闭上眼,感受到了嘴唇与嘴唇接触带来的幸福和温暖。

但是秋月的心却始终是冰冷的,冰冷如杀人的刀,冰冷如林风的话。秋月的脸上就不觉地露出一个凄凉的笑。

张生收回嘴唇,一翻身坐了起来说我要走了。

他坐起来,拾起床边的长裤,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递给秋月,秋月只是冷冷地笑,并不接。张生便把钱放在秋月的枕头上。

秋月没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去,在床那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张红色的纸。她举起给张生看,是她和林风的结婚证。张生看见秋月和一个面容忠厚的男人依偎在一起,露出羞涩的甜蜜的笑。

张生吞吞吐吐地问:“这是你的丈夫吗?”

秋月冷冷地说:“你知道吗?就是这个男人昨天抛弃了我,和另一个女人跑了。而今天的事情,是我对他的第一次报复。”

说完,秋月把张生的钱和那张红色的纸叠在一起撕碎了往天上一抛,那些碎纸屑便像纷纷扬扬的回忆一般铺洒下来,落在宽大的床上,落在张生和秋月赤裸在空气中的皮肤上。

二、分飞燕

虽然林风一再说没什么没什么,平时开朗活泼,胆大话多的春燕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她看着为了躲避自己而落进荷花池里去的林风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于是只得点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林风嘿嘿地笑,一边说没什么,一边摇头晃脑甩去身上的水珠。春燕说你快回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可不好。

林风说好,然后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水淋淋地往宿舍冲去。

春燕又在后面大声地喊道:同学,晚上6点在校门口,我请你吃饭!

林风一边大声地回答好的好的,一边嘿嘿地笑个不停。

后来林风就去校门口见了春燕。本来林风还以为春燕会再叫上一两个女同学,结果开朗的春燕一个人就来了。然后林风和她两个人慢慢地走到餐馆去吃饭,路上两人都有些拘谨,客套了几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后来坐在餐馆里,服务小姐走过来说请点菜,春燕就让林风先点,说是我向你赔罪的,你点吧。林风就拿起菜单,点了一个回锅肉,一个素土豆丝,还有一份酸菜粉丝汤。

春燕问林风说会不会有点少,不然再多点几个?林风就说一荤一素一汤,丰富营养健康。

是这句话一下就把春燕逗笑了,然后春燕就大方了很多,她的话也开始多起来。而林风对她挑起的话题都好像很感兴趣,或者给她讲自己同样的遭遇,或者给她说听到的相似的故事,或者给她解答困惑。

就这样,春燕就给林风说她本来想请他吃火锅的,但是自己又怕长痘痘;说这几天差点被考试逼疯了;说旁边有个饰品店有个发夹很好看,可是贵得离谱;说有一次就在这条街上逛了两天,结果只买了一件披肩;说前天母亲打电话来说爸爸住院了,现在真为他担心;说身上穿的那双可爱的皮鞋是追她的一个男孩子送的;说最近班上一个女孩失恋了,哭得可伤心了;说有时候很想谈恋爱但有时候又不相信爱情。

林风一直带着微笑听春燕说话,开始的时候林风还时不时地接上几句,后来就只听见春燕一个人在说,林风就含笑望着神采飞扬的春燕,聆听她的倾诉。

吃完饭是林风先叫买单,还递了一张50的给服务员,春燕死活不肯让林风付钱,把服务员手里林风的50元抢回来还给他,然后自己拿了一张100元让服务员找钱。林风也没有坚持。

然后出了餐馆,林风说:“我们逛逛吧。”

春燕说:“好。”

两个人就在餐馆外面的商业街上散步。在饰品店里春燕又看到了那只发夹,她叫林风看,林风正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听到春燕叫他便只是转过头去瞥了一眼,随即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后来林风送春燕回家,一直送到她的宿舍门口。两个人站在门口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林风拍拍春燕的头说我回去了,晚安。

林风走过转角处春燕才上楼,林风在走回宿舍的时候心情愉快得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第二次见面林风就送了春燕那个她梦寐以求的发夹,林风把装着发夹的暗红色绒面锦盒拿出来,在春燕面前打开说送给你,春燕的脸一下子泛起了两朵红晕。林风就说让我来给你戴上吧,春燕噘起嘴转了几下眼珠子说,不。

她把那个盒子连同发夹一起放在了上衣口袋里,然后叫林风陪她逛街。

后来起了风,有些冷了。林风看见春燕的手是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就也把手伸进了那个口袋,春燕的手握着那个小锦盒,温暖得有些出汗,林风的手就握着春燕的手,春燕偷偷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林风握着春燕的手走到宿舍门口,春燕说我上去了,林风便把春燕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看着他们握着的锦盒说,让我来给你戴上吧。春燕没有说什么,而是笑吟吟地把林风望着。

于是林风把锦盒打开拿出发夹,让春燕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把发夹别在了春燕的头发上。别好后,他双手握住春燕的肩膀,春燕转过身来,踮起脚,就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了林风的嘴。

林风和春燕是在一个小旅馆里第一次做爱,那也是林风的第一次,他紧张得不行,连套子这样的基本措施都不了解,更别说使用了。好不容易把衣服去掉,林风就迫不及待地爬上春燕的身子,两个人身子都有些发抖。

林风正想开始,春燕却挡住了林风凑上来的嘴。春燕说,林风,我现在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件事。

林风说,你说。

春燕说,你会为我负责一辈子么?随便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我?

林风说,当然会,不管什么事情,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受苦的。

春燕说,嗯,我知道了。

……

林风说看你脸色这么差,歇歇再走吧。春燕一把推开林风的手,一边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一边大声说:你滚开,以后别再碰我了!

林风涎着脸跑上去把春燕扶住,跟着走出医院门口,陪着笑脸说别这样,我还不是为了我们两个。

春燕停下,说,林风,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但现在请你消失,因为我已经看透你的嘴脸。说完甩开林风的手,一个人往前走。

林风停在原地,说,春燕,你别那么固执,不是我有意伤害你,我们都还小,有必要这么偏激么?

春燕不理他,一个人继续走。

林风想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于是没有再追上去,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回去。走在路上林风想这次算是看错了人,原以为春燕是个很好搞掂的女孩,结果这次把自己给搞掂了。

林风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三、乱点谱

陈冲说我们来结拜兄弟吧,张生说好啊,杜若没说话,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两个。张生看了杜若一眼就说:对了,杜若是个女的,我们怎么拜呀?陈冲说那有什么,把她当成男的就好了。

于是杜若傻傻笑着跟着陈冲和张生跪在地上,举着三根头发,发誓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接着又在地上叩了三个头。

陈冲说我7岁我最大,你们以后都叫我大哥吧,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都来找我。

陈冲说我是男子汉,我说到做到。三个人扮家家,杜若当新娘,张生想当新郎,陈冲就让张生当新郎背杜若,自己在旁边找瓦片草根扮厨师;陈冲带杜若和张生去偷桃子,陈冲爬上桃树只管挑大个的往地上扔,后来桃园老头追出来了,陈冲就抱住老头让杜若和张生逃跑,结果,陈冲被老头送给他爸,挨了一顿暴打;河里涨大水,洪水漫过了小桥。陈冲就背张生和杜若过河,张生用手搂着陈冲的脖子,高兴得咯咯直笑。

后来13岁的张生被他老爸打了一顿,一赌气跑出家门。张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结果鬼使神差地跑到陈冲家。陈冲把张生带到自己屋里给他仔细地清洗伤口,张生叫痛,陈冲就很小心地拿纱布蘸着酒给张生擦。张生觉得被陈冲弄得痒痒的,就嘿嘿地笑起来。

半夜的时候张生想起家,想起父亲那么凶猛地对待他又呜呜地哭起来了。陈冲听见床那头传来的抽泣声,知道张生哭了。就从被子里面钻过去,把手搭在张生的肩膀上说别哭了,你玩过你的小弟弟没有?

张生哽咽着问,怎么玩?陈冲便把手伸到张生的下面。张生觉得好笑,便一边还在哽咽,脸上就露出个笑容来。

陈冲一边玩张生的小弟弟,一边还把张生的手引导到他的下面,让怯生生的张生帮他玩。张生在那天晚上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快感。

后来张生的父母找到陈冲家里来,看见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张生趴在陈冲的胸膛上安静的睡着了。他们没看见在被盖下面两个小孩的手都握着彼此的小弟弟没有放开。

后来张生和陈冲考进同一个大学,而杜若却去了另一个,张生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找陈冲喝酒,陈冲郁闷的时候去找张生喝酒。

不久后陈冲把杜若带到张生面前说她是我老婆了,杜若是我老婆了。张生笑着说好啊好啊。

在他面前几个月不见的杜若已经浓妆艳抹,打扮得非常入时。晚上喝酒的时候陈冲大声地说我这辈子算是幸福了,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兄弟,我们三个这辈子可能都要纠缠在一起。

杜若撒娇,说,谁要跟你在一起呀?然后把头靠在陈冲的肩膀上,很幸福的样子。陈冲嘿嘿地傻笑,端起酒杯说来喝酒喝酒。

张生举起酒杯和他们碰杯,不断地看着陈冲身边的杜若。张生隐隐感到杜若变了,杜若以前是那么单纯和干净。

张生看着陈冲满足的样子实在不想打击他,他觉得杜若看来幸福的表情后面,隐藏着一丝疲惫和厌倦。张生也说不清楚,但他感觉到有些不妙。

后来的一天下午陈冲垂头丧气地找到张生,让张生陪他去喝酒,张生已经猜到陈冲受了什么挫折,但他不说。喝了几杯酒后陈冲大声地说他和杜若分手了。陈冲喝了酒脸上绯红,他光着上身举起酒杯说喝酒喝酒,张生什么都没说,不动声色地和他碰杯。

后来陈冲一个人开始说起来,他给张生说他和杜若分手了。后面的话陈冲和张生都没说出口,陈冲后来不断地叫喊着喝酒喝酒,最后连张生也不叫了,一个人拿着啤酒瓶往肚子里沉闷地灌下去。

后来陈冲喝得有点多,他拉着张生的手说,为什么我们变得这么快?小时候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转眼间便物是人非了。张生微微地笑了笑,心中有些惆怅,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在这之前,张生已经知道了杜若出去卖淫的事情。

后来陈冲说他要回宿舍,张生就把陈冲扶到陈冲的宿舍去。陈冲的床在上铺,他却没有力气爬上去了。张生便把陈冲放在对面空出来的下铺。张生自己却爬上陈冲的上铺。

张生闻到床铺上陈冲的气味感到有些激动和不安。特别是早上起来时张生闻到到处都是陈冲充满阳刚的气味,他觉得自己似乎被陈冲包围了,于是温暖得一点也不想起床。

他转过头去看对面下铺的陈冲,看见陈冲露在被盖外面的脸,看见睡梦中的陈冲颤动的睫毛和平静的表情,看见陈冲坚硬的短发和上翘的嘴唇,张生就幻想自己的手是陈冲的手,咬着嘴唇涨红着脸把陈冲的被单润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下午张生躺在陈冲的床上,陈冲坐在他旁边说你他妈的太不要脸了吧,搞得我的被盖洗都洗不干净。张生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轻轻地问,陈冲,你还记得我们玩过的游戏吗?

陈冲说,什么游戏?

张生说,我们结拜兄弟,你,我,还有杜若,我们三个人拿着我们的头发跪在地上发誓。

陈冲说,别提以前的事情了,我们都要变的,发誓有什么用。

张生又问,还记得你教我玩的那个吗?

陈冲说,什么?

张生就把手伸到陈冲的下面去,陈冲嘿嘿地笑了几下说,靠,又来了。说完想去拿开张生的手。

张生的手没有拿开,而是拿另一只手去把陈冲的手引导到他的下面。陈冲含着笑望着张生,没有再去阻拦。

第三天陈冲又把张生叫到一起,跑到学校旁边的河滩上喝酒,陈冲又是大声吵闹着喝酒,后来喝着喝着可能是想起了杜若,便一个人喝闷酒,喝到太阳落山。

月亮出来了的时候,陈冲突然说,唉,没女人真他妈不爽。张生笑嘻嘻地说有我啊。陈冲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就顶他说,你拿屁股来安慰我啊?

张生这次却没笑,他挨过去把陈冲的拉链拉开,然后埋下头去就吮吸起来。陈冲嗯嗯地哼了几声,伸出手去摸张生的头,摸到张生头上柔软细密的头发,这才真的相信了张生说的话。

四、叨叨令

在新婚之夜,林风是决计猜不到秋月的偏执和顽固的。

林风摆脱了客人们的纠缠,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洞房,兴冲冲地关上门撩开床帘,却看见年轻的秋月羞涩地用大红锦被蒙着脸,不让林风看到他。

林风嘿嘿地傻笑着,爬上去掀开被子。发现秋月已是粉面含春,秀丽动人。

林风已经完全把持不住自己了,伸手便要去解秋月的纽扣,秋月却用手去拉开林风。林风抬起头去看秋月,发现秋月不笑了,噘着嘴问林风,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林风大叹一声,哭丧着脸说道,我的大姐啊,婚都结了我还要怎么说嘛。

秋月只是笑,却不把手放开。

林风便拿起秋月的手,把她的食指放在唇边吻起来。然后是手心、手背、手腕、手臂、耳垂、脸,最后是嘴。秋月便感到自己整个身体已被这个喜欢装傻的男人温暖地覆盖起来,感到自己就像一片绿叶遮盖下的一只蚂蚁。

于是她闭上眼,放松全身,在神秘而遥远的国度迎接幸福的来临。

高潮过后秋月感到自己变了,变成漂浮在大海中一片绿叶上的一只蚂蚁,忧伤而无助。

秋月睁开眼,看见林风厚实的嘴唇和深情的眼睛,她幽幽地问,林风,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这次林风没有装疯卖傻,他平静地看着秋月的眼睛,回答说,是的,秋月,我爱你。

秋月笑了,然后她闭上眼,感觉到林风俯下身来亲吻她的嘴唇,然后再次将纤弱而柔软的她全部覆盖。

秋月说,你认真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林风板起脸皱起眉,说,是的,我爱你,我爱秋月。

秋月说,你是不是不嫌弃我没有钱,没有读过大学,没有去过很多地方,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你们男人的事情?

林风继续板着脸皱着眉,说,不会,我不会嫌弃你的。

秋月说,永远都不嫌弃?

林风说,永远都不嫌弃。

秋月说,那你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爱上那些会打扮,读过书,又比我懂事的女人?

林风说,不会,我只爱你一个人。

秋月说,为什么?

林风一下子笑了出来,但他看到秋月严肃的表情,只得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回答说,因为,因为你是我的老婆啊。

秋月说,老婆跟爱别人是没有关系的。

林风说,不,我会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秋月哼地冷笑一声:没有爱情是永远的,你是在敷衍我,你并不爱我吧?

林风“呜”地怪叫一声,身子往后仰,“嘭”地一下落在床垫上。接着他苦笑起来,从鼻孔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他突然坐起来,对秋月说,麻烦你真的别想这么多,不然我们的婚姻真的会出现问题的。

秋月说,看吧,事实摆在眼前,你原来早已知道我们的婚姻要出现问题了。

林风倒下去,背朝着秋月,闭上眼睡觉,不再说话。

……

秋月说,回来了?

林风说,是啊,这几天忙坏了。

秋月说,别不是什么女人把你缠住了吧?

林风说,少说这些,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烦不烦。

秋月说,一天燕子燕子的叫十多遍就不烦了,我们说一两句就烦了?

林风说,你又偷看我的信?

秋月说,是偷看了,但你要先把燕子说清楚。

林风说,秋月,我现在警告你请不要再偷看我的信,我林风摸着良心说没有背叛你秋月,但是你如果再偷看我的信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秋月说,那你要怎样?

林风说,怎么样都行,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秋月,但是我有我的个人空间,你如果总是粗暴地占领我一切生活,我想我们只能分开。

秋月说,哼,好啊,一回来就吵起来,一回来就说要分开。那就分开啊。

林风不说话,他闷闷地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丢,走进浴室,关门发出的巨大声音,让秋月的身体和心脏都惊了一跳。

林风这次再也没有主动妥协,整整七天,秋月都在半夜的时候听到林风开门的声音。林风许是很疲惫,嘭地一声关上门,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秋月在等着林风像以前那样在几天之后偷偷溜进屋来,爬上床,去搂抱秋月求欢。秋月不理他,或是翻过身,或是装睡。林风就去吻秋月的脸,去摸秋月的身子,附在秋月的耳边说宝贝我错了,我爱你。

秋月还会抵抗一下,说你不是没有我照样愉快吗?拿吵嘴时说的气话去抵林风。林风就涎着脸说没有你我怎么活得下去啊?难道你要看我忍受欲望的煎熬成为一个太监?秋月就扑哧一笑,然后把矛盾一清而空,两人重归于好。

这次林风却没再进来,秋月从开始的等待到后来的失落,她似乎发现了一点不祥的苗头。

第七天晚上,林风根本没回来,秋月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墙上的时钟走过了一个晚上。

早上7点钟,秋月听见了林风开门的声音。秋月没有动,林风进来,匆匆看了秋月一眼,就转过身去走进他们的卧室。林风边走边说我要出差几天,回来收拾点东西。秋月还是没有动。

林风说完发现后面没反应,就回头来看了秋月一眼。他看见秋月呆呆看着他,便不觉笑了一下。接着林风便打开衣柜,找出几件平日的衣服,又去拿了自己的牙刷毛巾,一起装在皮箱里。

一切装好后,林风提起皮箱转过身来对着秋月笑了一下,说,你好好照顾自己,要不要为你带点什么回来?说完便往门外走去,秋月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风走过秋月的身边,秋月突然开口说,是不是那个燕子?

林风停下,说,你不要乱猜好不好?我都说了是去出差。

秋月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跳起来的,她像个母狮子般一跳起来便朝林风猛扑过去,两只手胡乱挥舞着在林风身上又抓又扯,一面大声地哭着,对着林风咆哮,我就知道是那个贱货,你们早就搞在一起了!你给我滚,林风,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在屋里等你帮你打点一切,你还在外面鬼混,还想抛弃我跟贱货滚,跟着你的贱货滚吧!永远别再回来了!呜呜呜呜,你这个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要受到天打雷劈的……

林风先是去抓秋月的手,后来发现秋月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根本抓不住,才用了力气啪地一下顺手给了秋月一个耳光。秋月砰地一声落在沙发上,还想站起来去抓林风,林风却已经提起皮箱快速地跑出去了。

秋月站起来想追出去时意识到已经太晚了,而且自己也显得疲惫不堪,想追上已不可能。秋月就跑到窗口那里,趴在窗台上对着外面大声叫骂。

她看见林风狼狈地跑了出去,钻进停在那里的小车,就一直大声地骂林风,林风,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在外面搞女人,我咒你全家都染上性病,全身都烂完,你他妈不得好死,呸!

小车经过窗口的时候秋月用尽力气朝小车吐出了一口唾沫,唾沫飞出去沾在小车的后车门上,然后缓慢地流下来,显得丑恶不堪。

就在那个时候,秋月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半张脸,她的脸蛋还算漂亮,脸色显得镇定自若,嘴角上也许还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

五、拨不断

张生关掉灯,在陈冲身边躺下,一开始张生只看见一片黑暗。然后渐渐的,张生看见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洒在陈冲平躺着的身体上,洒在他的大腿、胸脯和脸上。

张生就侧过身来,支着脑袋把陈冲看着,脸上的笑淫荡得不行。

陈冲望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张生。张生就用一根指头缓慢的划过陈冲的手臂,陈冲的耳朵,陈冲的脸,陈冲的嘴唇,陈冲的鼻子,陈冲的额头,陈冲的胸口,陈冲的肚脐,最后张生紧紧地贴在陈冲的背上,两只手把陈冲抱住。

陈冲一动不动,张生又拿头在陈冲的背上乱拱,陈冲还是一动不动。张生便也不动了,转过身去安静地望着天花板。

沉默了一会儿,陈冲转过头去看张生,看见张生眼睛直直地瞪着上面,面无表情。陈冲就反过来用手去抱住张生,去吻张生的脸,主动地挑逗张生。

张生一下子高兴起来,嘿嘿地笑着转过头来亲陈冲,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都嘿嘿地笑起来。张生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去扯陈冲的衣服和裤子。

张生说,冲冲,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你不会害怕吧?陈冲说好啊好啊,以后我养你。

张生说,呸,谁要你养啊?我自己会赚钱,但是你不准离开我。

陈冲说,好,不离开。

张生说真的不离开?

陈冲说,嗯。

张生说永远都不离开?

陈冲说,嗯。

张生就笑,然后又伤心地垂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陈冲就去抱张生,说别想这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套今朝睡。

张生说,好。说完抬起头,又淫荡地去和陈冲打闹,去扯他的裤子,往他身上挤润滑剂,最后被陈冲压在身子下面还大吵大闹地笑个不停。

张生说,冲冲,你说我最喜欢一天的什么时候?

陈冲说,早上。

张生说,为什么?

陈冲说,你那么淫荡,巴不得早上我不上班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张生说,你去死吧,我最喜欢的是下午,我做好饭等着你回来吃,我一个人坐在小院中间,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去,看见小院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温暖的橙色之中,我幻想着你回来时连公文包都不放下就拥抱和亲吻我,那个时候我就感到很幸福,感到我这一生就这样过就满足了。

陈冲说,我们就这样过就好了啊。

张生没说话,而是直直地看着窗外,平静的小院和上面狭窄的天空。

那些时候陈冲就主动地和张生做爱,可是两个人都不说话,偶尔,做完的时候,张生还会怔怔地流下些眼泪。或是虚脱般静静地趴在陈冲的旁边,幽幽地说,冲冲,我其实不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快乐的,我也就快乐了。

陈冲听了这些话就紧紧地抱住张生,把下巴顶在张生的头上,让张生在他的怀抱里面平静地睡去。

那天张生又去勾引陈冲,陈冲没有动,张生就平躺着生闷气。这次陈冲没有转过头来安慰张生。

陈冲支支吾吾地叫,张……张生……

张生扭过头去看他,问,什么事?

陈冲说,我父母打电话来让我回去结婚。

张生顿了一下,说,好啊。

陈冲说,他们说那个女孩条件不错,你说我回不回去?

张生笑着去拍了拍陈冲的脸,说,我不是说了吗,你想离开时就尽管离开,只要你快乐我就很快乐了。

陈冲抿了抿嘴,有些忧郁地看着张生。

张生说别这样了,我们来大战三百回合吧。

陈冲笑起来,说你这个荡货,怎么一天都想做这些事啊?说完停了一下,又嘿嘿地笑起来,然后主动的去拉张生的裤子,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陈冲回去前一天晚上张生特地陪陈冲逛了一夜的街。张生紧紧地挽住陈冲的手臂,开始陈冲有些不习惯别人的目光,后来想想也就一个晚上就不再计较,任由张生挽他的手臂,或是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张生帮陈冲选了一套西装,穿在身上很是笔挺。第二天陈冲走的时候就穿着这套西装,张生说你去过你的幸福正常的生活吧,千万别让我担心,也别为我担心。

陈冲说,你等我,我结完婚马上回来找你。

张生说,不用回来找我了,我也要去追求我的幸福了。

陈冲说,你要去哪里?

张生笑着说,去五台山当和尚,如何?

陈冲也笑,说,那我也去当个和尚,我们就在那里隐居一辈子吧。

张生说,好了,你快走吧,幸福生活在等着你。我们缘分就在这里,以后该聚就聚,该散就散,没什么好牵挂的。

陈冲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张生打电话给陈冲的时候陈冲正举行婚礼,张生听到电话那边很是热闹,可能是有人问陈冲谁打的电话,陈冲说是一个朋友。

张生就说,陈冲,祝你新婚快乐啊。

陈冲给张生说,你等一下,便朝后面厕所走去。陈冲走到厕所旁边,小心翼说什么事,这几天忙坏了。

张生说,没什么,就是祝福你一下,不破坏你的好事了,冲冲再见。

陈冲又轻声地说,张生,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结了婚就来看你。

张生说,不用了,我不在这里了。来,我们最后亲一个,啵!拜拜,冲冲。

陈冲急忙说,张生,你可千万别干……“傻事”还没出口,陈冲的话就被断线的声音给硬生生打断了。

六、点绛唇

秋月趴在张生的胸膛上说,你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要跟我走呢?

张生笑笑,说,我没说我不喜欢女人啊。

秋月说,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张生说,没有感觉了。停了一下,张生又说,其实自从离开了陈冲,我便再也不会爱上谁了。我对爱情已经绝望。现在的很多时候我不过是只想找个人和我在一起,和我拥抱,肌肤相亲。我不在意他是个男人或者女人,我们做爱、亲吻,这样我就能感觉到温暖。

秋月说,为什么你也不相信爱情?

张生说,没人能够再唤醒我,我想我真的会去当和尚,除非陈冲来找我,否则,我对红尘俗世已无任何眷恋。

秋月抬起头来望着张生,她用手抚摸张生的脸,看见张生冷峻的脸庞和平和的眼神。

然后秋月就开始亲吻张生,漫长的亲吻。接着,秋月缓慢地把头移了下去,秋月的嘴唇一步一步往下移,下巴、喉结、胸口、肚脐、小腹……张生发出了幸福的呻吟。秋月用嘴为张生带来了作为男人能享受到的最大快感。

直到张生精疲力尽,秋月才又一步一步把嘴唇移了上来,秋月抬起头,望着倦怠的张生,淡淡地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张生没说话,露出了一个羞涩而满足的笑容。

秋月说,你知不知道连林风都没有这样享受过?

张生说,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厚待我?

秋月叹口气,幽幽地说,我就是要让你看到我的妩媚。

张生伸出手去抚摸秋月的头发,秋月静静地趴着,感受着张生的抚摸。手指一寸一寸掠过她细腻绵长的发丝,掠过她的耳垂,掠过她的脸庞。秋月握住了张生摸她脸的那只手,然后轻轻地发出几声冷笑。

秋月突然说,张生,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对林风的第二次报复?

然后秋月翻过身去,在他的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张生,秋月说,这是林风的电话,现在你去打给他,就说他的女人正跟你在一起。而且,她已经用嘴给了你最高贵的服务。

七、划火柴

杜若和林风在酒店的床上疯狂地纠缠在一起,两个人激烈地亲吻、调情、抚摸、做爱。两个人从床上翻滚到了床下,在温暖的地毯上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林风想去开灯,被杜若拉住了。杜若把林风拉到床边,坐在地毯上靠在床边轻轻地喘气,说,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吧。

很多时候,林风搞不懂杜若,他不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孩究竟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很迁就杜若,他觉得杜若有种气质是他摸不透的。于是他只得挨着杜若坐下,轻轻地握着杜若的手,听见黑暗中两个人有节奏的呼吸声音。

杜若说,林风,你这次是真的不准备回去了么?

林风说,不回去了。

杜若说,那你去哪里?

林风说,跟着你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杜若说,我可不想一辈子带着个废物。

林风说,谁带着谁还说不清呢。

杜若说,林风,你觉得我们之间算爱情吗?

林风说,算啊,我们怎么不算爱情?我们不为了爱情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杜若说,那你和秋月之间有爱情吗?

林风说,曾经有,现在没有了。

杜若说,其实有时候我很同情她,我看到了你离开她时她疯狂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恐怖。呵呵。

林风说,我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变化那么大,刚结婚那时觉得她很温柔很温顺,结果现在你都看到了,惨不忍睹。

杜若说,她和你不是一个水平的,她对爱那么认真,而你却总是东张西望。所以她会变成那个样子,而你却逍遥法外。

林风说,其实我对待每一份感情都是很认真的,每当爱情开始的时候我都认为这是我最后一段爱情,我将拥有它直到死去。可是总是要改变,不是别人改变,就是我改变。于是我总是找不到长久的方式。

杜若说,呵呵,那你相信长久的爱情吗?

林风说,相信吧,每一段感情来临的时候,我都非常相信它是永远的,永生永世的。

杜若笑了笑,没说什么,而是顺手拿起了床边一盒酒店的火柴。杜若抽出一根,哧地一声划着了。火光照亮了杜若平静的脸。杜若静静地注视着跳动的火焰,看着它燃烧,跳动。然后就要烧尽的时候,杜若把火柴丢了出去,火焰很快熄灭,火柴红色的灰烬落在了地毯上,在黑暗中若明若灭。

杜若说,很多时候,爱情其实就像这根火柴,只有当身陷孤独,感到寒冷的时候我们才会需要它,需要它微弱的光明和温暖。而一旦火柴烧尽,或是我们已经告别寒冷,它的功能便宣告结束,它便要燃到尽头。而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果断地放开它,我们的手指便会被灼烫。

但是没有人承认这点。所有人都希望这束火苗能永远燃烧,可是,什么火苗能够永远燃烧呢?所有人都希望温暖和光明永远存在,可是,什么东西又能永远温暖下去呢?

林风说,嘿嘿,别说得这么悲观,我们现在不是很温暖吗?

林风说完去抱杜若,两只手在杜若赤裸的身子上到处游走。杜若同样地转过身来,与林风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八、破红尘

已是第三个晴天,走出门口时张生觉得有些许眩晕,他觉得是时候让自己逃离这样的漂浮的生活与绝望的慰藉。最后张生愿意做一件让秋月满意的事情,那就是跑到巷口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林风。

林风说,你好。

张生说,你好。

林风问,你是?

张生说,我是张生。

林风问,张生是?

张生说,你别管我是谁了,我现在和秋月在一起,她要我转告你她和另外的男人在一起,而且,她已经用嘴为我服务了。

电话那边传来林风几声局促的笑声,然后林风说,呵呵,她是想气我么?她还是这么偏执。

张生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我只是在帮她的忙。

林风说,那好,张生,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那就是帮我照顾好秋月,她是个固执的女人,我祝你们相处愉快,永远幸福。

张生说,好,那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

林风说,告诉她别再那么偏激和固执,要活得愉快一些。多给别人和自己机会,爱情才会长久一点。

张生说,好的,再见。

林风说,再见。

然后张生往回走,他边笑边想,秋月想气林风,林风却根本不生气。林风的反应证明秋月这些做法不过是一厢情愿了。

张生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跑出来打电话给林风目的是为了秋月的一厢情愿,结果什么忙也没帮到,倒像是一场笑话。

张生就这样想着,一面笑着来到秋月的门口。

张生进门的时候还想应该劝告秋月和他一起皈依佛门,净六根去六欲,清静为人。边想,张生边推开门走进去,然后便看到秋月的花裙子在悠凉的风中翩翩飞舞,像一只漂亮的蝴蝶。

张生抬起头,看见秋月的整个身体漂浮在半空,随着微风摇摆不定。秋月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令人恐怖的神情。

时近黄昏,夕阳斜照,透过窗帘给屋里披上一层肃穆的暖色,暖色中张生静静地注视着悬梁自尽的秋月。

张生仔细地看秋月的表情,看秋月自然下垂的十指和脚。

看着秋月穿戴整齐地悬于半空,张生心里显出一种少有的平静。整个房间沉浸在温暖的橙色和庄严的静寂中,于是张生轻轻地跨过地上被踢倒的椅子,轻轻地走到床边。

在那里,张生拿起一张秋月留下的纸条,秋月在纸条上说,这是她对林风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报复。

张生觉得有些好笑,便又把纸条看了看,然后把它撕碎,朝天上抛去,那些纸屑便如回忆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一些随风飞舞,还沾在了秋月美丽而飘动着的花裙子上。